全网爆火的免签国,成了中国中产代孕天堂?24岁网红和千万富翁老公21个孩子全来自这里(组图)
你坐过“婴儿航班”吗?
在一架飞往中国的飞机上,同时搭载着数名刚出生两三个月的婴儿。这些婴儿被装在相似的篮子里,宛如批量生产的商品。
航班的起飞国,正是格鲁吉亚。
〓 格鲁吉亚所处地理位置
而这些婴儿,也都是由无血缘关系的孕母诞下的“代孕宝宝”。
如果你用中文搜索“国外代孕”,就会发现,在各种代孕广告和论坛上,格鲁吉亚这个大多数人从未听说过的小众国家,占据着榜首。
受俄乌战争影响,格鲁吉亚正在取代乌克兰,承接来自全世界的代孕订单。如果说曾经的乌克兰被称为“欧洲子宫”,那格鲁吉亚就是:新一代的“全球婴儿工厂”。
火速崛起的代孕天堂?
同样作为前苏联国家,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的最大共同点,是“曾经富过”。
“曾经富过”,意味着这些国家曾经有着相对较高的医疗水平,但如今的不景气,又让这些国家的物价比西方国家低了一大截。
这些前苏联国家为了拯救衰颓的经济,多年来纷纷发展所谓的“医疗旅游业”,其实就是:
允许贫穷的女性出卖自己的子宫代孕。
〓 格鲁吉亚的街头
早从1997年开始,代孕在格鲁吉亚就已经合法。
根据格鲁吉亚法律,国家只承认法定父母,代孕妈妈不享有任何父母权利。
在格鲁吉亚获得的出生证不会提及代孕,合法出生证明上仅提及法定父母的姓名,这为婴儿的公民身份注册提供了100%的保证。
再加上格鲁吉亚作为多个国家的免签国(包括中国),风景优美,机构又包办全程——就当去旅游散个心,孩子就有了。
当然了,一切商品最重要的还是“价格”,哪怕这个商品是子宫和婴儿。
〓 某格鲁吉亚代孕机构内部
在国内的代孕论坛上,格鲁吉亚代孕被称为「性价比之王」。
去美国代孕一次至少花十多万美元,而在格鲁吉亚,只需要花2万美元即可“租”到一个子宫。
虽然印度、泰国、柬埔寨等国家的价格更加低廉,但是考虑到胎儿的健康,安全且相对医疗发达的格鲁吉亚无疑是更保险的选择。
在这个常年赤字、几乎靠旅游业支撑的小国,代孕产业开始疯狂膨胀:
在格鲁吉亚出生的代孕婴儿,5年来翻了整整一倍。
2022年以来,仅仅是该国登记在册的代孕个案,每年就高达2000宗。也就是说,每天有5个代孕婴儿出生。
〓 格鲁吉亚某个著名代孕机构的创始人
或许通过这些宏观的数据,你尚且不能感知“代孕”正在如何改变这个国家。
让我们把目光转向那些隆起肚子的孕母,和呱呱坠地的婴儿们。
格鲁吉亚的母亲们
格鲁吉亚有一个“人性化”的规定,那就是:
代孕者必须是结过婚且生育过的女性。
对于客户来说,这无疑是令人安心的规定。毕竟这样可以大大降低怀孕期间的风险,也一定程度避免了孕母产后舍不得婴儿的情况。
但对于孕母家庭来说,这意味着孕母的亲生孩子,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妈妈肚子大起来,再瘪下去——出生的婴儿去哪里了?被妈妈卖掉了。
“母亲靠出卖子宫为生”的意识,将保留在这个国家的新一代孩子们的记忆中。
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格鲁吉亚孕母们的处境,那就是:
“为了抚养自己的孩子,只能为别人怀孩子。”
这个国家有将近五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,大街上70%都是闲人。经济的萧条导致工作机会稀少,即使找到一份工作也完全无法支撑生活和育儿。
一位曾经在超市打工的格鲁吉亚孕母表示:
帮人代孕,是自己干过最好的工作。
她曾经从早干到晚,一天也只能挣2英镑(折合人民币18元左右)。而如今,自己挣的比开出租车的丈夫多很多。
〓 孕母莉莉表示,在格鲁吉亚很难找到别的方式去挣钱。
在格鲁吉亚,你很容易看见男人们带着自己的妻子来做孕母。
可笑的是,在代孕业合法之前,格鲁吉亚泛滥的是色情业——女性的身体,总能成为他们收入的来源。
最近五年,井喷式的代孕订单涌入这个贫瘠的小国,子宫不够用了。一位格鲁吉亚孕母说,代孕机构告诉她,每拉入一位朋友成为孕母,她就可以获得300英镑的报酬(折合人民币2800元)。
然而最讽刺的是,发展“下线”最快的地方,是格鲁吉亚的家暴庇护所。
在这个约有四分之一的婚姻是强迫婚姻的国家,流浪着各种不堪家暴而带着孩子逃离的年轻单亲母亲。
〓 带着年幼的孩子生活的单亲孕母
她们无法找到工作,甚至因离婚遭受歧视,挣扎在极度贫困中。
而政府能提供的家暴庇护最长只有1年,一旦期满,她们将面临无家可归,且还需要养育孩子的绝望处境。
出卖自己的子宫,几乎是唯一的路。
〓 来源:BBC News 中文
在格鲁吉亚的家暴庇护所,一批批女人伤痕累累,泪流满面地进来,大着肚子出去。
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。
被讨价还价的子宫
格鲁吉亚的代孕业,已经形成了数亿美元的庞大市场。
无数代孕机构格格不入地出现在破败的居民区中,它们有着光鲜亮丽的大楼、说英文的接待人员、刻着机构名字的闪耀铜牌。
〓 格鲁吉亚最大的代孕机构“新生命”的大楼
而与之相对的,是毫无话语权、只能如商品一般任人挑选的孕母们。
在格鲁吉亚,一笔代孕生意大约在人民币50万上下。怀胎十月,挣50万听起来还挺诱人是不是?但真实情况是,中介和医疗机构会拿走大头,孕母通常只能拿到七八万人民币。
更糟糕的是,在格鲁吉亚有关代孕的法律中,明确保护了代孕甲方和代孕机构的权益。而有关代孕母亲,只字未提。
一位格鲁吉亚女性,为了给自己打架入院的青少年儿子负担医药费而成为代母。她被注射了各种激素,然后植入胚胎。
但在怀孕三个月时,某次B超检查中,她被告知腹中的胎儿没有了心跳。
该女性被迫选择了堕胎,而她只能得到500美元的赔偿。
〓 孕母正在接受产检
对于孕母而言,即使你在生产前的最后一个月失去了孩子,也只能得到不到一半的费用。
而这一半费用还得是基于甲方信守承诺的前提下。
40岁的玛吉是第二次代孕,她是前一对客户推荐的“可靠孕母”。在怀孕第7月时,她早产诞下了一对双胞胎。其中一个婴儿在格鲁吉亚死亡,另一个被客户带回了以色列。
然而在剖腹产两周后,玛吉都没有收到钱。她通过代孕中介联系客户,但客户声称另一个婴儿也死了,并且拒绝出示死亡证明,且认为是孕母的健康问题导致了早产,所以拒绝支付代孕费用。
玛吉选择了打官司,但直到今天,她仍未收到一分钱。
〓 机构的护士向客户远程展示刚分娩完的孕母
孕母们承担的风险远比人们想象中巨大。在某个中文代孕机构的主页宣传文章中是这么写的:
如果客户是HIV携带者,他们会“有底线”地告知孕母,但客户需要为此多支付1万美元来补偿孕母。
另一边,他们声称他们会告诉孕母“客户的病毒载量很低,达到了安全级别,而且经过了洗精,是可以安全代孕的”。
机构是否真的会告知孕母?多支付的那一万美元又有多少能到孕母手中?
没有人知道,或者说,在这场金钱至上的贸易中,没有人在乎。
分娩之后
代孕给女性们留下的,不仅仅是一笔钱。
机构们喜欢宣传孕母们是怀着“帮助不孕不育家庭”的初心在代孕,代孕是一件双方互利共赢的事情。
但事实是,成为孕母在格鲁吉亚依旧是一件羞耻的事情。
格鲁吉亚是一个极其保守的国家,80%的人口信仰东正教,而该教反对代孕。
〓 东正教认为代孕是一种非自然的生育方式,“敌基督”将会由代孕母亲生下。
一旦被亲友们得知自己在进行商业代孕,女性极有可能会背上“卖孩子”的道德罪名,遭到辱骂和孤立。
39岁,第二次代孕的尼诺是格鲁吉亚孕母们的一个缩影。
她自己育有5个亲生孩子,在离开家暴的丈夫后,为了养活5个孩子,她选择了代孕。
这次代孕生下的,将是从她肚子里诞下的第8个孩子。
上一次代孕,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。由于持续怀孕,再加上是高龄孕妇,尼诺每天都需要往肚子上扎很多针。她的身上伤痕累累,四肢的伤害是丈夫曾经打的,肚子上的则是无数针眼和妊娠纹。
但比起身体的创伤,“抛弃自己孩子”的心灵伤痛更是日夜折磨着她。她记得每一个生下的孩子的生日,不管从基因上来讲那是否是自己的孩子。
“身体并不会认得这是别人的孩子。”
“我以为我可以很干脆地说再见,直到分别的那一刻。”
但她仍旧选择了第二次代孕,并且极有可能还有第三次第四次,直到身体完全无法再负荷。
在格鲁吉亚一家知名代孕机构中,每月都有80~100个代孕母亲在进行代孕。
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是初次代孕。
怀孕、分娩,怀孕、分娩,她们如同一台台生育机器,不,机器至少还需要养护和迭代,而饱受代孕带来的伤痛、羞耻、排挤、抑郁......身体和心灵都遭受多重创伤的孕母们,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性价比的原材料,随意任人揉捏、压榨。
机构甚至无需给她们提供产后的护理服务,更没有人关注她们因代孕而患上的精神疾病。
〓 因送走孩子而流泪的孕母
根据规定,她们甚至不得触摸自己刚刚生下来的孩子。
代孕之国,还是卵子农场?
24岁的网红克里斯蒂娜和自己的千万富翁老公,几乎每个月都会迎来一个新孩子。
他们的21个代孕宝宝,全都来自格鲁吉亚。
巨大的代孕需求涌入格鲁吉亚,但这个小国所有人口加起来,也就和苏州市的市区人口一样多。
由于本地代孕妈妈短缺,代孕机构常常从亚洲其他国家招募女性。
哈萨克斯坦、乌兹别克斯坦、塔吉克斯坦、泰国、东南亚......数不尽的穷国女性们被资本操控的代孕机构招募到此地,形成一个庞大的代孕市场。这个面积不到7万平方公里的小山国,成为了亚欧生育外包产业不可或缺的一环。
市场虽大,但格鲁吉亚代孕的商业化程度还相对较低。相较于乌克兰代孕工业化的流水式作业,格鲁吉亚混杂着各种各样的个人中介、地接、蛇头、诈骗集团。
逐利至上的混乱市场,藏着无数看不见的黑暗。
今年2月,泰国警方发布消息,称一个跨国诈骗集团,以高薪招募代孕妈妈的名义把多名泰国女性骗到格鲁吉亚。
上百名女性如同牲畜一般被囚禁在首都第比利斯郊区的一个园区里,她们每天被强制注射激素,定期被人麻醉,然后被贩子用机器进入身体内强行取卵。
为了摆脱贫困而选择去异国代孕的女性们,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报酬,反而遭受了长达半年多非人的折磨。
除非缴纳高昂的赎金,否则别想离开。
这是近期震惊世界的格鲁吉亚“卵子农场案”。
〓 泰国Pavena妇女儿童基金会主席帕维娜与获救女性交谈。图源:Pavena Foundation for Children and Women Facebook
没有人敢说“卵子农场”是个例,或许冰山之下,是一整片肮脏的暗市。
在有关格鲁吉亚代孕的一部纪录片的最后,一名由中国客户“下单”的婴儿,由于其中国父母尚未在中国取得合法手续,他还需要在代孕机构“待机”一两个月才能等来自己的父母。
他被摆放在成排的某个摇篮中,从未得到过母体的爱抚。
而刚生下这个婴儿的“母亲”尼娜,已经在下一次的代孕合同上签了字。
没办法,一次代孕根本没办法支付她和两个孩子的生活。
镜头下,她闭着眼睛在合同上签上了名字,她说脑子里得想着孩子们的脸庞。
胎儿滑出她体内的那一瞬间,既是代孕的结束,也是开始。
跟着摄像机走出光鲜的代孕机构,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的街头一切都是那么萧瑟。街头的人们几乎什么东西都在卖:水果、蔬菜、自制的蛋糕、编制的衣服、二手的婴儿车、纸包着的香料、破旧的古董......贫穷的人们为了生计,想尽了法子赚点钱。
孩童们穿过街道,推开家门,瘦弱的母亲坐在床上,肚子又一次大了起来。
不知道未来这个国家的历史书是否会记载这样一段时期:
在21世纪的格鲁吉亚,一切都可以被打上标签售卖,包括母亲们的子宫。
